当孔子不愿在卫国参政时,晋国执政的赵鞅(即赵简主,又叫赵简子)率兵攻打范氏、中行氏。范氏的家臣佛肸本来担任中牟(晋邑,在今河北邢台、邯郸之间)这个地方的邑宰,便趁此机会在当地反叛了。他以前是孔子的学生,就趁势邀请老师前去帮忙。
这个邀请,又点燃了孔子实现自己政治主张的希望,便有意动身前往。但子路认为老师去佛肸那里,明显是在协助乱臣贼子,便质问孔子说:“以前我听夫子您说过:‘亲身做了坏事的人那里,君子是不去的。’那么现在,佛肸占据了中牟反叛,您却要去帮忙,这又该如何解释?”意思是说孔子违背了自己曾主张过的不入无道之国的原则。
孔子不否认这一原则,说:“对,我确实说过这番话。但人们不也说过有坚硬的石头吗?它磨都磨不坏。人们不还说过有种洁白的石头吗?它染也染不黑。我怎能像一个瓠瓜那样,只挂在藤蔓上而不能食用呢?”他坚信自己这样的君子一定能坚贞不渝,出淤泥而不染,不会被环境所左右而玷污自己的名声,因此想要抓住这个机会,施展抱负。或许是长期游历各国,却一直没有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,又见到自己一天天老去,实行仁政、革新政治的心情更加急迫,孔子对这次佛肸之召有点心动,但最终还是以为应佛肸之召不妥而没有前去。
后来赵鞅伐卫时包围了中牟,孔子最终未能成行,便率领弟子往来于陈、蔡两国之间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名人的一言一行向来又是焦点所在,传播者更多,于是孔子曾有意前往中牟帮助佛肸一事最终传到了赵鞅耳中,加上之前孔子还诅咒过赵氏家族,零零总总的新仇旧恨加在一起,引起了他的怨恨。
后来,据说赵鞅想要专政,便对他的亲信说:“赵有犊犨,晋有铎鸣,鲁有孔丘,我要是能杀了这三个人,就算要统治天下也没什么问题。”
赵鞅假称要向犊犨、铎鸣二人“问政”,召请他们前来并借故杀害。赵鞅又继续派使者去聘请孔子前来晋国。使者临行前,赵鞅下了一道命令:如果孔子应聘前来晋国,就趁着他坐船渡过黄河时,将他推下河淹死。由于赵鞅行事隐秘,犊犨、铎鸣二人被杀害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孔子耳中。所以一开始,孔子不疑有诈,真心答应了。当一行人走到了黄河边时,孔子听闻了犊犨、铎鸣二人被杀害的消息,于是叹息着说:“美哉水,洋洋乎!丘之不济此,命也夫。”改变了渡河之意。
他还唱了一首歌:“狄水衍兮,风扬波!舟楫颠倒,更相加!归来归来,胡为斯!”这是在劝自己:回去吧,回去吧,何必在这里让旁人陷害呢。
最后,孔子没有渡河去晋国见赵鞅。赵鞅的阴谋自然也宣告破产。
这件事还有一种说法,孔子本来是满怀希望地向西而行,准备主动去投奔晋国的赵鞅的。因为孔子听说犊犨、铎鸣两位贤臣受到了赵鞅的重用,而二人的施政理念正好与自己相同。
可是走到黄河边时,却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:两位贤臣竟被赵鞅杀害了。于是孔子面对黄河感叹道:“黄河的水,浩浩荡荡,是多么壮美啊!可惜我却不能渡过它,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。”
子贡听了不解,于是快步上前问道:“请问您指的是什么?”
孔子回答说:“犊犨、铎鸣二人,乃是晋国非常贤能的大夫。赵简子没有得志的时候,有了二人的襄助才取得大权;等到他得志时,大权在握,就杀死二人。我听说,剖腹取胎,杀死幼兽,麒麟就不会到该国的郊野;竭泽而渔,一网打尽,蛟龙就不会潜于该国的深渊调和阴阳;倾覆鸟巢,打碎鸟蛋,凤凰就不会飞到该国降下祥瑞。这是什么缘故呢?因为君子忌讳伤害他的同类啊。鸟兽对于这些不义之举尚且知道回避,何况是我呢!”两位贤臣之死让孔子感到心灰意冷,前途未卜,同时考虑到君子不到不义之国出仕的原则,便打消了去晋国的念头,掉头返回。到达住宿的地方后,他还谱了一首琴曲,来哀悼两位遇害的贤大夫。
桓魋伐树孔子在卫国不得其用,自然就不愿再居留于卫国,便打算去宋国。宋国是孔子祖先生活过的地方,也是孔子妻子的故乡。于是,孔子又率领弟子们启程了。到了宋国境内,孔子和弟子们在大树下换上正装,演习周礼的仪式。当时宋国的司马(主管军政和军赋的长官)叫桓魋,他曾叫人给自己造一口石头棺材套,三年还未完工。孔子特别反对奢侈浪费,对这种公然违背周礼的浪费人力物力的行为批评道:“这样的浪费,死去了倒不如快些烂掉得好!”
桓魋对孔子的政治主张极为憎恶,认为对自己不利,而且大概听说了孔子对自己造石椁之事的激烈批评而记恨在心。这次见到孔子一行风尘仆仆来到了宋地,不知是何目的,便派人暗中对孔子一行进行监视。当见到他们在大树下习礼后,桓魋便指使人砍掉了那棵大树,还扬言要杀了孔子。这样做更多的是恫吓,示意孔子识相的就速速离去,别在宋国境内逗留。孔子事先也有所警惕,一见势头不对,便立即换了便装,悄悄离开了宋国这个是非之地。在离开的途中,有弟子大概是心中害怕,便敦促孔子说:“老师,我们行动该快一点。”孔子却不慌不忙地说:“上天既然生下我这个讲仁德的人,就是让我在这个世上宣扬仁德、拯救百姓的,像桓魋这种人又能把我怎么样呢?”话虽如此说,孔子还是和弟子们及时地走出了宋境。